雨泽与布谷鸟

社畜在职,写文纯兴趣,喜欢什么来劲了就写什么,废话很多,欢迎评论闲聊

【影日】Heat

冬天了  因为个人原因也不参本了就先扔出来了。。。

一个月前写的 有点长 现在回头看已经是黑历史了


《Heat》

  深秋入初冬,季节交替的日子,人是最容易惹上流感的。对于酣畅淋漓运动过后还不注意擦干汗迹、出了室内不知要及时穿上外套大衣的橙色笨蛋来说,惹上流感的几率更甚。

  排球馆虽然宽敞明亮,但是冬日的暖气也从不吝啬地开得最大,即使穿着便于运动的短袖短裤也不会感到一丝寒意。然而,纵使少年心中怀揣一腔热血与斗志,纵使影山千叮咛万嘱咐,在日向拉开体育馆的大门,任彻骨的寒风钻进袖管裤腿,绕上小臂,裹住躯干时,表皮的热度几乎在瞬间被刺骨的风褪去,未擦干的汗顷刻间凝结,影山的骂声也没能拉回被冻在寒风里的神智。

  日向一个哆嗦,没能忍住喷嚏——‘笨蛋是不会感冒的’,就连俗语也在白色飘雪的季节被无情打破。日向在冬天无声降临的十二月中旬染上了流行性感冒,不得不暂停了学校与社团的活动,告假在家,卧病在床。

  排球部不停歇的跳跃身姿没有征兆地消失了,所有部员们都感受到了或多或少的不自在,其中影山尤甚,那不算狭小的体育馆因为没了那道橙色的光而变得宽敞得连他也无法很好适应;习惯性地托出日向最喜欢的托球却是前辈善意的谅解;呼喊了不下五次不在场之人的姓名——这或许是影山度过的,最漫长的冬天。

  而感到不习惯的并不只有体育馆中挥动手臂尽全力跳跃击球的人,平日里最吵闹的、最活跃的、最耀眼的人一反常态得安分地窝在厚重的棉被里,感受额头的热度、四肢的僵硬,以及无法触及球的寂寥。

  上一次与影山待在一起已是十几个小时以前的事了,为他的托球起跳也好,打他的托球也好,与他拉拉扯扯也好,这一切与他有点喜欢的人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十几小时以前的事,但却好像过了漫长得令人难耐的时间一般,长得令高烧中的日向觉得那一切曾经拥有过的不过是短暂的梦。

  重叠的山道,好几公里的路途,无法自由动弹的身体,都成为了日向与影山之间的隔阂。寂寥感本该是让人内心沉积忧伤得如被冰雪的感触,日向此时却觉得胸中的火愈燃愈旺,烫得不能自已。

  可能是太想打排球了吧。日向如此猜测着,为了以防整个人被那些寂寞的想法点燃,而努力把心里青涩的爱恋一点、一点地压下,任睡意吞噬了自己。

  日向是绝不会与‘科学’沾上边的人,但他曾在陪小夏一同看电视节目时听闻不知名字的大师解释梦的由来。梦是大脑深层记忆碎片的整合,它会把你一天、一个月、一整年中某一段事某一个人某一个名字拼凑起来编织成深夜里的故事。日向不动声色地握紧自己的拳头放在小夏的肩头,想着如果能梦到一个他与影山两情相悦的童话故事该有多好。

  国文课上老师曾提过这个四字成语,鬼使神差地日向在那节课上没有睡着也没有开小差。两人彼此心悦对方,即是两情相悦。若是一人倾心于对方,则是单恋。日向想他应该是属于后者,但他有时也会对前者抱有小小的期待。

  日向祈祷着妄想的美好如期望那样的发生,沉入了意识的水底。

  可惜好梦未至,一个没有影山的寒冬带着暴风雪敲响了日向的梦,那是比排球馆外冷冽的风更令人感到绝望与冰冷的世界。

  在那个可怖的寒冬里,日向依然有着惊人的弹跳能力和后天努力磨炼出来的球感,即使没有影山他也能配合着别的二传手高高跃起,错开那些铜墙铁壁看墙后的风景,但那风景却远没有平日看到的来得美好而耀眼。乌鸦展翅高高地飞起,可落地时却有说不出的寂寞感——这里是没有影山的球场。

  日向不担心没有影山的托球,不畏惧影山站在网的另一面。他不会因为自己没了影山依旧能跳起而失落,也不会因为影山成为敌人时而涌现恻隐之心,因为影山早是他下定决心要‘打倒’的‘敌人’。但是日向害怕没有影山在的球场。

  手边,身侧,网的这一边,网的那一头,哪里都没有影山的托球、声音、气味。日向最害怕的是没有影山在的排球场。

  “日向你最近的状态不怎么好啊,难道是我的托球……”菅原学长担心道。

  “嗯,是托球的问题。”日向露出一个有些抱歉的笑容,“啊,并不是说是学长的问题,只是……”只是梦的世界里寻觅不到某个人的踪迹。这是个昏沉得近乎有点灰暗了的世界,或者说是灰白,因为那必要的黑色消失了。日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热度的流失,他好像赤身裸体地走进了那场害他惹了感冒的大雪大风里,无法前进,甚至不知去路,只是盲目地挨冻并寻求温暖。

  

对日向来说这是何其悲哀的世界,所幸电话铃声把这个不怎么令人愉快的梦打断了。日向惊醒后却只觉得身体比睡去前更疲惫,或许是因为在梦中的冷风中又吹了一场,感冒甚至有了加重的趋势。

  “喂……嗯……我没事,不用担心。”日向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开朗点。

  “难得和小夏约好了去远足,要带着小夏玩得开心哦。你和爸爸都放心吧,我好很多了……”今天是父母和妹妹约好了一起出门在温泉村住两天的旅行日子,绝不能因为他冒失得来的病毁了妹妹期待已久的约定。

  “嗯嗯,我继续睡啦——”电话那边的叮嘱日向基本没能听进几句,只祈求着电话快快被挂断。

  强撑精神打完这通电话后日向拿着手机又缩回了厚重的棉被,仿佛一通电话就已经耗尽了全部的体力。居然只因为没多少字的简短对话而疲惫不堪。因此,在下一通电话打进来时,日向甚至没睁眼就把手机放在了耳边,想当然地以为是爱操心的母亲和妹妹还有什么其余的没交代,软绵绵地道了句好。

  “呆子,还活着吗,你的同学让我把你的作业给你带去你家。”影山身后站着一众说着是偷听电话实际是关心日向的前辈们。说来打电话慰问的事情也是前辈们怂恿的,在最后推选代表的时候西谷毫不犹豫地把影山往前送。

  电话的那头有些吵,日向迷迷糊糊地猜测可能是到了人多的地方所以听不清那里说了什么,就随口捏造道:“妈妈放心吧,我一个人在家真的没事啦……”

  “什么一个人在家?妈妈?呆子你脑子烧坏……”

  “你们和小夏好好玩啦,两天后回来我都活蹦乱跳了!”声音听着精神却有点嘶哑。

  “你这个呆子居然感冒了一个人在家吗!”

  “不要担心我啦,我好多了!”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在日向的模糊意识下居然顺利的进行着。

  “你这个呆子给我等着……”

  电话那边终于安静了下来,嘟嘟嘟的忙音在日向听来吵得令人头疼欲裂。他赶紧合上了手机静了音,也不多加考虑家里人联系不上他的后果,再次合上眼睡去了。这次如他所愿的没有继续梦到国王消失了的世界,取而代之的是甜蜜得有点残酷了的梦境。

  梦里的影山没有突然变了性格,变得温柔又不那么自大,他还是那样的别扭而不善言辞,但是他会在训练结束以后陪着日向一起慢慢地走在夕阳下,那路长得出奇,没有人知道终点在哪里,可日向觉着这样正好,让这种肩膀抵着臂膀的漫步再长一点便好,让手被人掌掴着的温暖多残留一会儿便好,让美好的梦多延续一阵就好。

  现实里的日向如梦中的自己一般爱慕影山,但现实里的影山并不会如同梦中的影山一样用别扭的方式回应自己的喜欢。

  梦中彼此心悦的男孩们紧握彼此的手,拥抱彼此的身躯,额头相抵,两张少年的面庞慢慢凑近,似乎就要亲吻,心不住地悸动,额头相抵时带来的热度是牵手与相拥时所不能比拟的,那热度真实却没有烫得日向想要跳起逃离,或许这便是世人们对于温暖一词的定义。

  

 

美好的事最易在最美好的瞬间被打断,在唇瓣即将触碰在一起时日向的意识突然从梦中断开,有人不住地呼唤他的名字想把他从混沌的意识里揪回来,意识也因这个急切的呼唤而回来,努力撑开了沉重的眼皮,一边努力辨认扰了他清梦的混蛋是谁,一边总觉得比眼皮更为沉重的似乎是额上的重量。

  看清来人的日向不可置信地在心里嘀咕,或许他仍处在梦中吧——黑色柔顺的头发,蓝色深邃的眼睛,平日写满了不爽的脸这时好像看着更多了几分焦急,影山趴在他的床前,一手覆在他的额上,一手拍着日向的胳膊。

  “日向呆子!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不知道接吗!而且生病躺着不知道要关上窗,呆子是准备把脑子直接烧没吗!”影山在挂断了日向的电话后就被前辈们催促着提前结束了社团活动,急匆匆地赶来了日向家,他甚至连冬季校服都没能好好地扣上纽扣。然而电话声与门铃声似乎都唤不醒陷入沉睡的男孩,他恼怒地一边小声骂着不回应他的呆子一边祈祷着屋里的呆子会不会留下什么钥匙或破绽。

  可是当影山看到该是日向的房间那儿的窗户大敞时没有祈祷后该有的欣喜,他皱着眉,只想尽快借着围墙与树木翻进日向的房间,借着扭过那个呆子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才能让他如此忽视自己的身体管理。

  影山来的路上想了很多,猜想日向会不会因为这场病落下病根?会不会再也没法如以前一般畅快地打排球?面对那样的日向,他是否还能有机会托球给他?

  “吃药了吗?”影山从没照顾过生病的人,他自己这阵也不怎么生病了,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眼下的情况,只是直觉不能继续任日向这样蒙头大睡。

  “那吃过什么东西吗?”影山看着日向这迷迷糊糊的样子就对他不抱什么希望了。

  “知道家里的药放在哪里吗?”影山是头脑一热就什么也没准备地一路跑来的,哪能想到要买上药和失食物。

  日向已经坐起身来了,但仍没回过神来,影山问一句他答一句,但基本上他的每一次回答都能让影山的脸色更黑一分。即使是在发烧的状态,求生的本能还是令日向想要缩回被窝不再继续与不太高兴的王者继续纠缠。他刚刚把手放回被子里,影山就一把扣住了日向的手腕,稍一用力把日向拖至自己的面前。

  梦中的场景浮现在日向晕乎乎的脑海里,影山的脸在他看来仅短短一瞬就放大了数倍,热气隐隐呼到了他的脸上,他猜测是不是他们俩就要和梦中的他们一样接吻——影山只是抵上日向的额头,仅仅是这样的触碰就让日向感到不可思议的、属于影山的体温。

  发烧了的人说话大多是不经过大脑思考的,日向小声笑出声,低声嘟囔:“感觉好害羞……”

  “呆子!还不是你害的!”影山用这种他唯一知道的方法测量了体温后就别扭地转过了头,再加上日向神志不清,错过了影山脸上的红晕。不过,单单是刚刚那一瞬触碰与温暖就已让日向不自觉地扬起嘴角,他一边暗自提醒自己不要因为与影山一时的亲热飘飘欲仙暴露什么心思,一边享受如梦中般的待遇。

  俗语有言‘笨蛋是不会感冒的’,也许正是因为这句俗语的缘故,日向一向不怎么感冒。影山也是被划为笨蛋的范畴的人,因此也不怎么感冒。笨蛋与笨蛋凑在一起自然是不晓得该如何照顾别人的。影山知道的只有‘日向十分难受’,日向知道的只有‘影山在他最难受的时候陪在他身边’。

  可惜仅是这样是不够的,流行性感冒不会因为愚蠢不自知的双向暗恋而悄然痊愈,然后留出空间给两个青涩的少年确认彼此的心意。

  

  

  厨房里的热水壶已经呜呜地鸣响,影山怀着冒犯的歉意在日向家里寻找了半晌也不见什么可用的药物——不如说他根本看不懂那一堆化学式组合。影山再三思考后在日向的裤袋里摸索了半天,如他所料地找到了钥匙。

  影山倒了杯热水,笨拙地端到日向的房间里,见那个笨蛋已经又睡去了就放轻了脚步,再用他十五年来最小心地动作带上了门,以免惊醒日向。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电视上看到过的、所谓的‘新手爸爸’。‘新手爸爸’们通常什么也不懂,照顾孩子时手忙脚乱地却满心想着该怎么做到最好。不过日向也算不得他的儿子,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更适合‘新手男友’这个称号。如此就联想到了刚刚额头与额头相抵时感受到的温度,影山即使正迎着寒风往药店跑也感觉脸上一热。他自觉刚刚的行为不该算作是‘占便宜’,毕竟他是在关心‘搭档’的身体情况。

  “感冒了?请问是哪种感冒呢?”药房的人问道。

  那时的影山还不知道世界上又普通着凉与流行性感冒这两种不尽相同的病症。他只能竭力描述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呆子他那天不听我的叮嘱,穿着短袖也没套个外套就大叫着跑了出去……”

  “虽然我及时冲出去把他拉了回来给他穿上长袖和外套,但是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冒了,可恶,这么想来似乎责任在我,如果我能再盯得紧一点就好了……”

  “今天电话里我一下子就听出了他的声音不同,他还张口就是‘妈妈’、‘不用担心我啊’之类的,他以为自己是金刚吗,百毒不侵的,我要是不去的话就那样死掉怎么办!”

  看起来不喜言辞的黑发少年此时拉着店员就着他那位生病了的‘朋友’喋喋不休,好脾气的店员听着他事无巨细的描述,也不去打断或者提醒少年,而是努力从少年的描述里寻找有用的信息。听了半天的‘抱怨’,她基本是明白了对方的‘朋友’是患了流行性感冒,迅速配好了药,并详细地告知了每种药的使用方法和服用剂量。

  “谢谢!”结束了有关日向的话题,影山的话也立刻变得少起来,他认真地朝着店员鞠躬道。

  “没事没事,你的朋友能够遇到你也真是幸福啊。”店员笑嘻嘻地打趣。

  “幸福?”影山有点不解。

  “嗯……就是,在最难受的时候,有着最重要的人陪在他身边吧。”店员想了想,回答了面前这个高个却有点可爱的少年。

  影山没再接话,谢过就走了,只是走时有点飘飘然,想着自己究竟是不是日向最重要的人。日向是MB,他是二传手,而日向的飞跃需要他的托球,若这样论起来他或许真是日向最重要的人。但迟早会有其他的二传手为日向托出他想要的球,而影山所渴求的也不仅限于球场上。一向单细胞思考的影山也只有在日向的问题上会多绕几个弯,但他也明白,感情这类事只能说是无济于事。

  影山回去的时候依然是跑着的,毕竟日向随时都可能醒来,而他又有很多需要做的。跑步时他一遍一遍地在心中默背刚刚店员教给他的那些东西,生怕回去以后给日向喂错药,害他那在他看来本就不怎么灵光的搭档变得更呆,只是,论当初期末考试复习时他也没有如此认真罢。

  要有别班的姑娘们问起了影山会对谁上心点,排球部的新人老人都会不约而同地指认日向。就好似太阳同影子的关系,有太阳照射的地方才会有影子,而影子永远将追随太阳。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影山喜欢他的小个子搭档,所以每个人都在他们的背后轻轻推上一把,指望不善言辞得有点愚钝了的后辈能够早日开窍。

  只是如果不说话,太阳又怎知影子的心。

 

日向再醒来是因为感觉身体不再有那么强烈的异样感了,或者说是这次是彻底的睡足了。醒来后额头上没有影山的手掌,也没有影山的温度,撑着身子起来甚至看不见影山的身影,日向有些懊恼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埋怨自己竟然有将现实与梦境混淆。

  额头上的降热贴因为日向的动作落了下来,‘啪’的声音令刚睡醒的日向清醒了几分。他抬头看看自己那被人胡乱裹起来的被子,看床头似乎已经凉了的白水,以及关得严严实实的窗户,只觉得刚褪下去的热度似乎又要涌上。

  他顾不得穿上袜子和拖鞋,急切地在各个房间来回蹿,他发现了影山平时背着的包和影山的外套,还看见了茶几上摆着的新买来的药和发票,他甚至闻到了厨房那儿飘来的奇怪味道。

  三步并作两步,日向几乎是蹦跶着到了厨房,扒着厨房的门往里看去,就见影山胡乱地系了围裙,咬牙切齿地在灶台上鼓捣着什么。热水壶在呜呜作响、锅里不知道煮了什么已经沸腾得要扑出、不是什么能勾起人食欲的气味在整个厨房和客厅蔓延,日向没有因为眼前那个人的笨拙而感动得落泪,他放声大笑,笑得开怀放肆,似想将自己满心的喜悦通过这种方式全数发泄,否则他不知自己待会儿是否真会丢人得被感动了。

  厨房被影山搞得一塌糊涂,锅里的东西味道并不怎样,围裙的系法还完全错误,影山看着似乎还想直接把手里的锅瓢直接扔过来当作凶器。可他就是觉着开心。,

  “日向呆子!不要笑了!”影山恼怒道,他扫了眼日向全身上下的装扮又气急败坏地放下了锅碗瓢盆,一把拎起了日向把他给送到二楼去,一路上虽然谩骂不止但也注意着不让日向脚沾着地,“你是呆子吗不穿鞋子就下来!是想多躺一会儿吧是吧。”

  “很热哎,不穿鞋子地上会很凉爽。”日向笑着任影山给他提上了楼,这回他没有挣扎的力气也没挣扎的心思。

  “不长记性的呆子!有一点生病的人的自觉!”影山隐隐有种冲动,觉着与其等这个呆子因为不爱惜自觉的身体而作死不如由他亲手了解了他。影山自认为确实不是个脾气好的人,但是当他看见日向穿着单薄,赤着脚站在冰冷的地板上时是真的气急,万分担心日向一病不起,他二人再没一同站在球场上的机会。虽说这些想法被月岛称作是‘庸人自扰’,但现在的影山也不知这种感情名为珍惜

  他只自知他喜欢那个橙色的小个子少年,但却不知那份喜欢已经升温到了珍惜的地步。

  所以在日向被他塞回被子里,咧着嘴冲他一笑说道他只是担心醒来以后见不到自己了,因此急得忘了穿鞋后,他那股无名的火就被更为炽热的太阳给压下去了,给日向端来了他尽了全力熬出来的粥,或者说,是稀饭。但日向难得的没有拿这件事多加调笑,笑了影山几句被骂后就没继续了,而是认真地吃那碗味道不咋样的稀饭。

  “国王大人还生气吗?”日向最后还是没吃完那碗稀饭,毕竟实在难以下咽,这会儿国王大人的脸色看起来也不怎么作美,他便故作小心态。

  “冻死在街头都不会有人管你!去要饭吧呆子!”影山没好气道。

  “那真是要感谢国王屈尊来照顾我了~是因为爱护子民吗?”日向到底是吃了点东西,尽管在内心吐槽了不少遍那恐怖的味道,但这会儿也恢复了点力气。

  “你这呆子——!来,来照顾搭档有什么问题!”影山若不是顾忌日向还在病中或许已经上手捏住日向的脑袋了,“看到我的时候和见鬼了一样,我就不该来。”影山没给日向好脸色看,斜眼瞥了床上的家伙好几下。

  “没办法吧,梦里的你一点也不喜欢我,我醒来看到你真的以为见鬼了,以为是另一个梦里喜欢我的你。”日向一贯是不会在心里斟酌酝酿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的,尽管他提醒过自己许多次别在影山这儿暴露了自己的那点心意,结果因为生病与欢喜,终是疏了防备。

  “不过还好有影山你在,不然我可能真的要卧床不起了!做梦什么的都把我脑子梦糊涂了啊哈哈哈国王大人怎么会喜欢我这个梦真是离谱呢!……Don`t mind、Don`t mind!”日向摆着手用胡言乱语弥补刚刚的疏漏,在心中发誓如果这次能够糊弄过去的话,日后一定听影山的话,运动后好好做拉伸、出门前把外套好好穿上,一定还要记着拉上拉链。

  念着影山应该是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笨蛋,应当不会在这个问题上过多计较,日向偷偷地瞄了眼影山,看到的却是影山那似被雷劈了一般的表情。现在的宁静像是国王雷霆般的脾气爆发的前奏,可能下一秒国王的手就会捏爆他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小庶民。

日向抖索着拉开了被子,想要赶快逃回被子里闭眼睡去,把今日发生的一切权当是一场梦,影山没有跑来他家瞎忙活一通照顾他,他也没有头脑发热作出类似告白的发言,这样一来的话影山也不会因为他奇怪的性向而感到恶心,他就不会无颜再见影山。

大脑前所未有的飞速运转,模拟将来可能会遭遇的各种不同的未来,可那些未来无一不通往悲剧。前些时候的第一场梦或许并非什么噩梦,而是以悲剧收尾的预知梦。球场以外有些悲观的少年已经蒙着头,脑补起了未来没有影山的荒凉秋日。

黑色封闭的环境并没有继续给日向提供他的安全屋,厚重的被子被影山一把掀开,凉意瞬间从脚裸爬上包裹了日向,冻得日向一个激灵。始作俑者影山见了又立刻把刚扔开的被子给日向围上,只是不许日向再有机会把头缩进去当逃避现实的乌龟。

橙色的脑袋垂着,黑色的脑袋看向别处,还好影山没让这尴尬的气氛持续太久,他下了楼端了滚烫的热水和药上来,接着站在日向面前机械地背诵一长串的医嘱,流利程度堪比A快球B快球之类。

影山这一长串自然的背诵和不太熟练地喂药让日向渐渐安心了,他庆幸影山没有计较他刚刚的真心流露,或者影山根本不懂‘喜欢’的含义。但在庆幸之余又有稍稍的失望,在暴露的那刹那他还是隐有期待答复的,无论是拒绝也好接受也好,他想要个确切的答复,好让那总是躁动不安的心和热度无声褪下。

但影山没有答复,他用要吃人的眼神盯着日向乖乖把各种药按顺序服下后又逼着日向喝杯热水。

“日本人谁会喝热水啊!”日向负隅顽抗,先前那杯热水的第一口就险些让他的上颚褪层皮,“超级烫的,都红了吧!”日向张开嘴想让影山看看他仍隐隐作痛的上颚,看影山却又露出了先前那被雷劈了似的表情。

“啧。”影山突然扭过了头不继续看。

日向终于恼了,一把掀开被子,在床上站起来,仗着床的高度从高处俯视着影山,也正因为这个高度,他把影山那不爽的表情尽收眼底。明明彼此间的距离不过十几厘米,只要日向稍稍向前就可以扑倒在影山的怀里,可日向从觉得他们就像是酷暑隔着寒冬,他猜忌的害怕的事情终于因为他的不小心而发生了。

影山可能从此以后远离他、厌恶他、忽视他,就因为他那份‘莫名其妙’的喜欢。

无名的火苗愈烧愈旺,日向一把扣住了影山的脸将错愕的影山扭过来,正视着影山的眼睛,用尽了全力把心里所想的那些尽数吼了出来:“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就要从我身边离开吗?所以要把头扭开吗?我那么的不堪么……好好看着我啊!”

“没错,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喜欢上了影山你!”日向直言了自己的心意。

“但是我会从今天起就不再喜欢你!不会给你造成困扰也不会让你感到恶心!”日向无法接受因为影山而失去排球,也无法接受因为排球而失去影山。所以他宁可割舍自己的喜欢。

“所以好好看着我!这样才能把球托给我吧!”日向承认,至少那紧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是他贪恋的,就和他贪恋那为他托起的球一样。

“不要移开视线啊!”日向的声音有些嘶哑。

影山难得没有因为日向的胡闹而发作,这次他也确实没有移开视线,在听到日向直接的表白时甚至抽了抽嘴角似乎想要笑。他附上日向放在他脸上的手,握住那只比他要小上了许多的手,而后再摁住日向的肩膀把他塞回了被窝。

趁着日向没能反应过来再说些什么,影山又一次凑上去抵住了日向的额头。日向偶尔也会被妈妈与小夏看一些电视剧,剧中的男主角面对付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的女主角一击必杀便是以吻封唇,但影山只是抵上了他的额头,日向再发不出什么声音,因为虚弱显白的脸又在顷刻变得通红。

“该死,都怪你刚刚的动作热度又上来了!给我躺回去!脚缩回去!”影山一把将日向还露在外面的脚塞回被窝。

“这杯水必须给我喝了!”影山端起那杯被日向嫌弃万分的热水,不太情愿、不太熟练地吹了几口,送到了日向的嘴边。刚刚发作过的日向还不习惯影山突然的细致,但是看着王者紧皱的眉头他还是乖乖地将已经温了的水一口气喝了下去。

“你不生气吗,影山。”日向嘟囔道。

“生气啊,生气得想把你的头整个卸下来看看里面是大便还是小便。”影山给日向压着被角,“手缩回去!呆子!”

“你才是呆子!笨蛋山!你是我妈吗!”

“不好好保暖的话病是不会好的吧!流行性感冒的话,不快点好起来的话——”

“我不就没有办法亲你了吗!”

影山没有给日向反应的机会,他摁住日向作乱想要掀开被子的手,附身低头吻上那张吵嚷个不停的嘴。那是蜻蜓点水般的一触及离,待日向回过神前,影山已经站起身给日向的手脚都安回被子,就差给日向捆上绳子绑住了。

再怎么愚钝的人也该在那青涩的一吻后晓得彼此的心意。双向的暗恋被戳破的那刻,日向却不知该欢喜的大叫还是刨根问底,他木讷地回忆着唇部的触感,在自己大腿上狠扭一下确认自己是否身处现实。

“刚刚转头是因为再看下去的话会忍不住的。”影山捂着半张脸别扭地给一头雾水的日向解释道。

如此一来那震惊的表情与可疑的红晕还有快速的扭头似乎都找到了解释,没有征兆的造访和与影山形象极其不符的关心和耐心也得到了解释。橙色的笨蛋在病床上杞人忧天,黑色的笨蛋在病床前庸人自扰,彼此喜欢,却只剩彼此不知对方的心意。

“不是会感冒的吗……”日向讪讪地问。

“笨蛋是不会感冒的,闭嘴吧。”影山没多再顾虑,又一次附身,吻上他肖想了不下百遍的唇,轻轻的吮吸,似还能尝出橙汁气泡水的甜味。

两个笨蛋终于靠着自己的努力纠缠住了彼此,在日向痊愈后二人一同上学一同放学,日向不长记性丢了外套后也总是披着影山的外套乱晃,当然他也少不得挨骂。三年级时有后背打赌影山与日向会这样折腾多久,有人猜是十年,也有人猜一辈子。

后辈问过影山究竟是如何习惯日向那近乎用不完的活力和热情,如何与那突发情况制造者和谐相处的。任他们任何人都没有自信看顾住日向,因为稍有一个慢步,日向就会往更高更远的地方飞走了。

“熟能生巧吧。”影山用了刚从国文课上学来的四字成语。

托球练得多了就能百分百托出日向想要的,配合练得多了就能和日向以一个眼神作为暗号交流,一起吃饭的次数多了自然就记住了日向的忌口与爱好,和日向睡在一起的日子长了就晓得该用什么方式叫醒日向,就连那具蕴藏着巨大力量的娇小身躯何处敏感他也已经一清二楚——因为触碰时带来的热度他难以忘却。

 

很多年后,日向与影山双双自Japan退役,在各自擅长的领域找到了还算不错的工作,在挺好的地段安置了一套属于二人的房子。只是笨蛋依旧是笨蛋,但笨蛋却仍然会不慎染上风寒。

日向没有丝毫抱歉地麻烦影山帮他代班一天后就安心地睡去了,再醒来的时候额头上已经被人小心地贴上了冰贴,被角被人整齐的押好,而床头已经放好了水、药和叮嘱他吃药顺序的纸条。

他想起了十几年前的一次感冒,似乎一切都像这样一般,但一切又有了细微的改动。日向仍是赤着脚穿梭在各个房间里找熟悉的身影,最后顺着蛋花粥的香味摸到了厨房,窥见了用正确系法围着围裙的高个男人,如十几年前一般,不小心笑出了声。

影山熟练地扣住日向的手腕把他拉进自己的怀里,日向熟练地揽上影山的脖颈,两人不顾彼此传染感冒的风险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就着相拥的姿势和熟悉的热度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少年时代的彼此,相视而笑。

许多年过去了,他们始终记得触碰彼此时那炽热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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